e>
首 页 十三友简介 十三友守则 十三友作品专区 十三友之友专区 古代名篇 当代大家 文学评论 海外名人 感悟与体会
 
散文
早 慧
访问量:91 作者:媛婕嫣 发布时间:2023-03-23 返回首页
 

早 慧


媛婕嫣



逆时光而上,我了解到,我是一个早慧的人;若袭岁月流凌而下,我又再清楚不过我是一个晚熟的人。


可以靦然不惭的讲,小时候早慧的四大类型三种特征,我似乎分别各占了两样——隐藏型和创造型。另外两种特征,一是,有广泛的兴趣且为之而专注地去追求;二是,展现创造性与原发性思考,有非比寻常的想象力。再加上那时我的记忆力特别好,谁说过的话,但凡入了耳,便念念不忘,并极尽所能存思想象,似懂非懂地幽深着自己奇特的理解。


都说早慧的人命不太理想,我现在人生刚至过半,不敢大肆过早地笃定后一段命运,总要给自己燃一抹希望,否则没等走完,就已被自己锁定的框架打败了。不过早慧必伤,这一点却是不争的事实。百岁时我就已深受其害,因认人过早,所以百岁像不得不通过母亲描述,而硬性延伸成胶片嵌在脑际。但对早慧必伤这句话感味最深的还是当属我三岁时。因着那时是选择性记事,故而必须得越过一段模糊记忆才行,截取下的过往,疏离分拣,知而甚深也就豁然清明起来。


记得那是一个初春早晨,我像往常一样,睡醒后躺在被窝先是下意识地向周遭巡视一番,环顾后,只看到父亲,却没见母亲。


“妈妈呢?”我揉着惺忪的眼睛问父亲。


“醒了?”父亲一脸慈笑,“妈妈去天岭(局)了!”


“去那做什么?”我眼圈开始泛红,“怎么没有带上我?”


“妈妈是去看病,咋带你?跟爸爸在家不好吗?”父亲一面说一面走过来疼爱地揉揉我的卷发。


“可是···妈妈病了?什么病?”眼泪不自觉流下。


“没什么大碍!小东西,什么都要问个清楚。妈妈没病,刚才爸爸逗你的,妈妈是去给你买好吃的去了!”父亲知道我心细如发,只好扯谎哄骗我。


“真的?”我不放心的追问。


“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?”


我立时转悲为喜,擦干眼泪笑了。


吃过饭便缠着父亲讲故事,儿提时最大的乐事便属它了,明知道父亲根本讲不出什么特别的故事来,可每每听到开讲时总免不了喜不自禁。或许乐其乐而在于那份惬意的贪爱吧,并不在于故事本身。


父亲搂着我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讲着重复的内容,直讲到我的眼皮开始打架。父亲见状,便悄悄起身从被架里抽出我的小被儿盖在我身上,我也当真配合他阖上眼睛。于是父亲就这样拍了我一会儿,便准备起身。可是,他刚要有离开的迹象,我就佯装蹬飞被子,害得父亲只好俯下身拾起被子再次为我盖好。如此几番,父亲便不再离开了,只好继续搂着我。


不知过了多久,母亲回来了,可我这时依然没有真正入睡。父亲见母亲回来,便扔下我起身,循着母亲的眼神轻声问:“怎么样?大夫怎么说?”


“还以为得了肝炎,谁知道,竟不是!”母亲紧蹙着眉头,一脸困惑地喃喃自语,“真怪了,怎么可能呢?明明贫血贫得那么重······”


接下来母亲又说了很多我听不懂的话,但大都都是责怪的语气。对于母亲的责怪,父亲倒也不反驳什么,只是有些犯愁,“那怎么办?你体格这么不好,能行吗?要不,就做了吧?”


不料母亲听了这话却很生气,这时她已经将深蓝色的翻毛半大衣从身上褪了下来,她一面规整衣服一面没好气的冲父亲轻喊,“你懂什么?大夫说,我本身就贫血,做不了!会出人命的!左右也是遭回罪,还不如就要着。管他丫头小子的,生下来再说!


母亲后面这句话我算是真真的听懂了,异于常人的早慧令我一下有了危机感,一直紧眯的眼睛也倏地一凛,随即被子便以一种特殊形式被踢开。


然而,父亲并没有注意到我再次蹬被,他的心思已全然不在我身上。他将身子探出一方距离后搓起手。这是父亲长久以来沿袭下的习惯,但凡遇到惆怅之事,他总会像不知如何是好一般搓着手思考解决办法。


这时,母亲已将大衣规整完毕,打开衣箱盖,将大衣放进去后,回身,看到蹬被的我,母亲便顺口责怪父亲,“孩子蹬被,也不知道给她盖上,着凉该生病了!”


父亲遂回身,一面给我盖被子,一面暗自嘀咕,“怎么又蹬了?这孩子,刚给她盖上!”

谁知母亲又迅疾将话题引回,“再说,生那几个的时候,都做了病,人都说月子病月子养,所以趁现在条件好些,我准备在这个月子好好养养这些病!”


“那也行!那就要着吧!”父亲连下点头表示赞同。


说真的,听完这些话,我幼小的心说不上一种什么滋味,恓惶,难言。眼睛也在紧跳几下后睁了开来。

“妈妈,你回来了?”我从被里爬出来奶声奶气地问。


母亲看起来很后悔,她觉得一定是她的声音吵到了我,故而一面内疚的喊着我的乳名,一面从布兜里摸索出半斤饼干走向我,“醒了?”


我点点头,“妈妈,我想你了!”


“是吗?哪想我了?”母亲揉向我的卷发,将饼干递给我,心情似乎也在这一刻被我照亮。


我幽幽的指指心,却怎么都无法开心起来。


然而我还是红着眼圈说,“妈妈,我刚才想给你写信!”


“哈!你会写字吗?”母亲一下兴奋起来。


我不作声,只顾起身找出纸和笔,然后趴在炕上模仿妈妈曾给姥姥写信时的样子,左一个圈又一个圈地胡勾一气,心里竟也在一个接一个的画圈。有的圈里画着不安,有的圈里画着警惕,极尽所能描摹这人世间最真实最本源的部分。


这时母亲和父亲纷纷意兴阑珊地凑过来,他们似乎都没读懂我的心思。


母亲指着纸上的圈笑着问:“告诉妈妈,你写的是什么?”


于是我极其认真的指给她看,“妈--妈,我------了,你--------------呀?我—爱—你!”


奶声奶气伴着些许的颤音逗得母亲咯咯直乐,父亲也牵动着嘴角。随着他们的笑,有一种潮湿竟倏地从心底泛起。

起初常常听到大人们赞扬我立事早,会无比骄傲和自豪。后来,终于明白,所谓早慧,无非是比常人多了一份敏感和先一步怅惘的气质而已,再无其他可炫耀之处。


后来,母亲在腊月里终于诞下妹妹。


在这之前,即母亲有生之迹象时,我和姐姐就被村里的几个婶子打发出去。姐姐带着我漫无目的地于村子里闲逛,直到临近中午,一个婶子才将我们找回去,一边走还一边眉飞色舞地告诉我们,妈妈已经为我们添了个妹妹。


说不上是开心还是失落,只是一路走得很沉,小小年纪仿佛已经体味出这个妹妹的诞生,将无不可见地分走我一多半的爱。


回到家里,看到母亲仰躺在土炕上,头发湿漉漉的,紧闭双眼,状态看起来非常疲惫。这时父亲搬着半箱麻花从外面进来,屋内顿时除了血腥之气又不可挡地融进了麻花的香甜味道。真香啊!我暗自吞咽着口水。


母亲听到我们回来后,睁开眼睛,吃力地支起身子向我和姐姐招招手,虚弱道,“过来,看看妹妹!”


我和姐姐听话的走过去。望着妹妹深睡的小脸我只觉稀罕,居然一下忘却了之前存下的心思。


这时母亲忽然想起什么,忙支使父亲道,“孩子们一定饿了,都这个点了,快拿点麻花给孩子吃!”


于是,父亲应声打开纸箱,从里面取出一根麻花,然后一分两半分别递给我和姐姐。


姐姐和我立刻下意识的互看一眼,随即扯起手倒退一步。尽管已被麻花的香气诱惑得几乎不能自拔,可我们还是含着手指极力地摇头拒绝,“不···不要···给妈妈留着吃···”


   作者简介:媛婕嫣,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,辽宁省散文学会会员。已出版诗集《崇高的孤独》。


 

主办单位:营口王充闾文学研究中心 邮箱:yk222999@126.com 辽ICP备2023002710号-1

网站推广:营口之窗网站 技术支持:营口爱思达计算机信息网络有限公司 (国家批准建站单位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