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散文
墙 畔
访问量:79 作者:王志宏 发布时间:2023-03-23 返回首页
 

墙  畔


王志宏



深邃悠远的蔚蓝色调凌空流淌于炊烟之上,枣树之上,风涤雨沥的浅青石墙,长长短短高高矮矮,是家园最忠诚密切的守护者。枣树成就了村庄的名字,墙畔丰盈了关于时光的记忆。


一直深爱着西园。西园是我家的自留地,约1亩,小数点保留至两位,约等于666.67平方米,与我家的四间“捣制盖”隔一道深墙。西园以苹果为主,而苹果树又有不同种类,从前的老品种——国光、鸡冠、黄元帅、红玉,熟悉得一如家人,后来又栽种了乔那金、红富士,再后来又新植了李、桃等果树。植株空地间,应节气栽种红薯、花生、大豆等作物


红薯和花生紧靠西园南墙边,豆类稍北。红薯秧把泥土遮得严实实的,可是它们自己又不会翻身,母亲只好帮它这个小忙。红薯秧稀脆,尽管小心呵护,总有几根掉落下来。我把褪去叶子的长梗掰成锯齿状,挂在两只耳朵上。旁边一小片花生地被我和弟弟惦上了,我们不谙节气,猜不透花生的成熟期,趁父母不在家,偷偷潜进西园,一把薅下去,那水泡泡的果实未及咀嚼就消失殆尽……


有人把精打细算会过日子能攒住钱粮的女人叫“把家虎”,我母亲就是,从她所搜集的豆种略见一斑——黄豆、黑豆、红豆、绿豆、芸豆、长豆、眉豆、看豆……应和恰当的节气,把以选美般挑剔的标准精选出的豆种播撒进恰当的土地中。于是,我们就拥有了新鲜而持久的毛豆、豆腐脑、豆腐块、绿豆粥……粗粝的食物亦因豆类的调剂与中和让胃肠倍觉欣喜、欢畅、适意。


西园南端是一个十几米高的石砬子,我和弟弟边捉蛐蛐边凝听是否有金鸡崽咕咕叫,因为有一个古远传说——石砬中有个金鸡窝。然而,直到离开家乡,金鸡仍然只在传说中咕咕叫过。


我家院长21米,宽19米,总面积399平方米。我父亲曾经当过建筑施工员,这些数字他信手拈来。


墙内南侧是猪圈,每年春节,猪栏上都会贴上“肥猪满圈”的横批,压着喜庆的彩纸,也称吊钱。与“虎架金梁”“金鸡满架”“青龙呈祥”“井泉水旺”形成呼应之势。即使圈里的猪只有一头,即便空空如也,猪栏上也必得是“肥猪满圈”。


“母亲”几乎是天下最忙碌最琐碎的职务,总有繁密的家务列着长队等候她去处理,比如说喂猪,三顿正餐,关键时段还要辅以间食。当那头猪被母亲以豆饼、玉米、谷糠和青草催肥到三百斤左右,时间的脚步正赶趟儿,一脚迈进腊八的门坎,猪就有了圆满富足的名字——年猪,它承担着我家多半年的油水。


猪圈墙贴近庭院的一侧是一块肥沃的黑土地,种过茄子、辣椒、白菜、萝卜,印象最深的却是烟叶。那时我父母还都是烟民,自己种烟,自给自足。顶谷雨移栽烟苗,施肥,捉虫,松土,打杈,直到烟叶一点点上了烟。顶伏收烟叶,必须得赶在北方“连雨式儿”前。把烟叶捆成小把,夹在草绳上,从我家窗前一直拉到大门口,日复一日地晾晒。阴天下雨,收烟绳子,全家齐上阵,一路逶迤,送进东屋旁的小厦子里。雨过天晴再搬出来,直到晒干晒透,搓进了烟笸箩。芭蕉叶似的鞑子烟(吉林人叫它蛤蟆头)烟味较冲,而黄烟(别名烤烟)的味道柔和得多,我父母素喜轻淡,黄烟自然获得青眼。


西院墙畔,种植了玉米,向日葵。我喜欢烀玉米,也喜欢在灶坑的柞木柴上烤玉米,爱屋及乌,对玉米须格外上心,而我更愿叫它玉米胡子。从白色丝丝缕缕的幼年,到出棒时的那抹鹅黄,壮年深浅不一的棕红,直至成熟季的暗沉褐,玉米精彩纷呈的人生轨迹给懵懂的少年岁月带来无限慰藉。


葵花是乡间除了梧桐枣花槐花以外开得最高的花朵,那一年生的草本菊科向日葵给村庄和墙畔带来无限风情和美好。我坐在墙上,压低一朵向日葵花盘,木质化的果皮尚不坚硬,灰黑色的葵花籽将成未成,未经任何加工的原始香气直抵舌尖,令人欲罢不能。据说,植物学家经过测量发现——向日葵花盘的指向落后太阳大约12度,即48分钟。即便如此,这向阳而生的花朵与我家那架老式座钟遥相呼应,给专注于农事的父母提示着时间的位移,提醒他们适时升起炊烟,它所缺少的仅仅是一至十二下不等、清扬而寂寥的报时之声。而芝麻,那些淡淡的介于蓝色和香芋紫间的细小花朵,这一刻,我不太能够确定它们在岁月中确实开过,因此疑惑或许是错觉。


沿西院墙北去,毗邻西屋的是一间棚屋,是啊,它仅仅是一间棚屋,不同于抱厦,它没有门,只有石棉瓦搭就的一个简易棚顶。棚屋东墙上挂着我那辆已经退役的红色折叠坤车。棚屋墙畔,母亲播撒了几粒眉豆,种了几棵窝瓜。我喜欢“眉豆”这个名字,据说有的地方也叫“月亮菜”,无论弦月抑或峨眉都指向同一个优美意境——弯。那是一种紫眉豆,淡紫色小花,结紫色荚角。眉豆缠着玉米秆攀援着,有时也跟窝瓜秧搅和到一块儿,爬到棚顶,挤挤擦擦的。眉豆可真是个好性,不管环境多么恶劣,土壤多么瘠薄,自顾自地开花,结果,高产得有些耸人听闻。然而,眉豆在吾乡的菜蔬中仅仅是个替补,只在主力队员白菜、土豆、芸豆歇场的时候才有机会展示一下自身才华。


几乎忘记了墙内的几颗葫芦,我家舀水的瓢皆出于此。葫芦成了,开了瓢,葫芦籽放到盖帘上晾晒。据传,小孩儿吃葫芦籽会长龅牙,后院二奶奶就长了十分夸张的两个。有那样一个例证,每每从葫芦籽旁经过,我都避之唯恐不及,绕得远远的。我家的葫芦们活的心惊胆颤,因为我母亲对其握有生杀予夺的大权,能够让青葫芦即将成瓢的梦想戛然而止。那些不幸的青葫芦被削成条,捆绑着晾在窗棂上,成为葫芦干。青黄不接之时,大显身手,尤其炖红烧肉,那是应承给孩子们的一个漫长期许,味蕾上一场跨越时空的唯美相遇。


我家的后园是扁狭的一条,承包到户时并不在册,属于宅基地的范畴,但这并不影响后院墙的庄严。后院墙高约两米,并非孤立的墙,而是一个界面,墙上方以北直到后山根有一片果园,约五六百株,归当时的生产队所有。因此,它也是一堵界定公与私的墙。墙上的果树枝被几个大苹果压得低垂,触手可及。但我们对墙畔一种酸甜可口的橙红色野果更为钟情,它们被叫作“火盆儿”。与“火盆”不同,此处的“盆”不能读本音,而应该读去声,要短促,同时儿化。多年以后得知,那如灯盏一样照亮童年的“火盆儿”原是一种树莓。


果园一共有四名果树技术员,后增至五人,除了负责给苹果树剪枝、医治病虫害,同时也是果园的守护者。成为一名果树技术员当时不知是我班多少男生的宏伟理想。待苹果树跟土地和山场一样分产到户,果树技术员的辉煌不复往日。父亲自学了苹果剪枝技术,成了自家的果树技术员,也经常被亲邻盛情相邀去修剪他们家的苹果树。


后院墙畔有几株刺叶子树。母亲管它叫“刺爷子”,我不知道它的学名叫什么。刺叶子是大自然中最先报春的植物之一,春寒依然料峭,阳光烘烤过,墙畔日益煦暖,刺叶子树的小灌木枝桠吐出小小的叶蕾。米粒一样小巧过于稚嫩,然而只管傻乎乎地开却又老了,摘刺叶子要看准一个火候,吾乡的孩子天生具备掌握这种火候的能力。可是,摘刺叶子并非易事,刺叶子树自带剑戟,令采摘者无从下手。孩子们如此勇敢,甘冒风险自愿承担这项危机重重的任务。于是,与满兜刺叶子同时呈现在母亲面前的还有手指上的划痕,手背上深深浅浅的血筋儿。母亲蹲下身捏着孩子们的小手呵呵气,视伤势撒点云南白药粉,有时也裹上雪白的纱布,那就是孩子们至高的荣誉勋章了!把刺叶子掏出来放到盖帘上,挑净小刺。那时,他们的眼睛多好啊,又明亮又透彻,恰似一副精密显微镜。


每逢做刺叶汤,我家素喜面食,以烙饼为主。待最后一张饼出锅,不必刷锅不必添油,就着那十二印大铁锅加入清汤,待汤滚沸,放入土豆条儿,清水滤过的一小把刺叶子,打入蛋花,盐适量,葱花,无须其它佐料,在土豆淀粉的粘稠和刺叶子山野之香的融合与碰撞之下,我们五口之家度过了多少温馨奢侈的乡村时光!


后院墙以东,自北而南一溜矮墙,墙外是二爷爷家。早年二爷爷在省城工作,姑姑们都已出嫁,大伯和叔叔也在外地,二奶奶在乡下独守老屋。隔着墙,二奶奶唤鸡打狗,指桑骂槐清晰可闻,也是的,一个人的日子总得弄出些声响来抗拒寂寞呀。她畏惧都市车水马龙的宽广和速度,更畏惧百年后化作一缕青烟在异乡找不到回家的路。不知什么时候起了傻念头,提前把自己种进了土地,只是,再也生长不出活生生的二奶奶了。可谁承想,退休后的二爷爷却选择了回乡下定居,令多少人唏嘘——人生啊风云一样无定。


一年,二爷爷雨后滑倒,一只胳膊骨折,适逢暑假,我日日爬过墙头去给二爷爷换药,打扫卫生,有时隔墙递点儿豆瓣酱、桲椤叶饼什么的。外公来我家作客,古稀之年的两个老头在墙畔一西一东,隔墙闲聊,他们的听力经过时光打磨钝得十分厉害,他说他的,而他也说他的,可是两个人依然聊得不亦乐乎,光流中跟微尘一起泛动的是老年人间的惺惺相惜。我先是笑,笑着笑着,就流出了眼泪。


房山头儿和那道墙形成一个夹角,早年长着一株毛桃,口感甚佳,只是作为“毛桃”的身份难登大雅之堂。可能是太局促了,那棵毛桃一直没什么起色,果实瘦瘦小小、憋憋屈屈的。父亲嫌它欺房子,遂伐掉。从此,它就从泥土中被移植到了记忆中。它的芳邻是一丛粉色芍药,只此一丛。然而,这一丛就够了。春天,芍药淡紫红色的一蓬芽儿争先恐后地探出头来,待得端午,当叶子们足够郁绿,那些紧实饱满的蓓蕾仿佛受了谁的鼓动,一时间轰轰烈烈绽放开来,从此,墙角处的芳华几乎弥漫整个夏日!折三两枝芍药精心制作插花安放于堂箱之上,母亲喜欢插在“国色天香”的青花瓷瓶中,以及“吴王采莲”的帽筒上,我也曾把芍药花瓣夹入正在阅读的书页间……


北去,在墙边几乎等距生长着三棵树,一棵杏树,一棵枣树,另一棵还是枣树。一些傍晚,杏树枝干上流出“树油子”,那是树脂,淌着淌着,漫过一只小虫,结成琥珀。在那样舒缓、静谧的时光里,我的记忆也长成琥珀的样子。

那两棵枣树都是马牙枣,果实的个头不小,因形同“马牙”而得名,唯一的缺点是甜度不够。向南,还有一棵枣树,极甜极甜的小圆枣。山里的时令往往要比节气迟来半月,枣儿成熟大约赶在仲秋,我们极少错过。


每年春节,父亲延续着古老的风俗,蒸馒头,做“枣三”,摆家谱,请祖先。儿时,我坐在火炕上守着面板看父亲给馒头造型——分别在馒头顶和上半腰用小指挑起面皮儿,把切好的枣塞进去。为什么叫“枣三”而不是“枣四”呢?心里转悠许久的念头脱口而出。专注于做“枣三”的父亲放下手里的“枣三”,目光凌厉,“枣三”就是“枣三”,哪有那么多为什么!我逐渐留意到大人的一些禁忌,比如,话要这样说——“春联贴好了”“炮放好了”“饺子包好了”“饺子挣了”……我暗自捉摸,把“枣”字分别从一组合到十,以一个孩子极其有限的见识分析数字的意义和谐音,似乎也只有“枣三”最悦耳动听。看来,风俗的约定自有深意。


我居住的小区,曾经也有几棵枣树。每当站在厨房或客厅窗前,都会油然而生一种错觉,仿佛回到家乡。尤其冬天,枝头上高悬的干枣——当年的,往年的,思绪神游,情不自禁地回到那片天空下,回到我家后园墙畔。暗自疑惑两者间定有隐秘关联。然而,那几棵枣树在前年小区改造中被铲除,代之以不知名字的树。


前园是自留地,自留园,与东屋处于同一水平线,自北而南:韭菜畦、小葱、生菜、香菜、西红柿、芸豆架和长豆架,南墙畔曾经种过大蒜和鬼头洋葱,后来就跟土豆有了约定。土豆田东侧有一口灌溉井,井里游弋着许多胖蝲蛄,跟蝲蛄一样清晰可见的还有我稚拙的童颜。沿墙根儿,散布着一撮撮韭菜。春天,还有鲜嫩的苣荬菜,小头蒜。小头蒜是通用叫法,在吾乡,指甲大小的小头蒜却有一个神灵活现的名字——大脑袋菜——恐怕是自然界中最不甘平庸的野蔬了,人家从不妄自菲薄。如此种种,把四季拥挤得不断转身。


前园三面石墙,北段是深深的院墙。院墙里侧有两棵苹果树,阳台附近有一盘青龙石磨。回到前园,西段那一溜矮墙已不甚整齐,有一段墙体像一个腆出肚子的小胖子耸向路边,墙上遍插着从前山割下来的棘刺,一年一年,新新陈陈地更替着。白色和淡紫色的土豆花在风中摇曳。去年,小区三号楼前就有那么一小块土豆田,每天下班经过那里,我都会小驻片刻。然而,那儿没有青石的墙,别的墙也没有,有的只是黑色的铁栅栏。南墙之外是村庄的主路,墙畔有一棵高大的元宝柳,结着成串的种子,每一粒都宛若一条袖珍小金鱼。路基下有一条季节河,河床中开着狗尾巴花,河对岸是一座大山,它没有名字,因矗立在屋宇之前,草草叫了前山,后山亦然。


前园是一个相对规则的长方形地块,二分地。十分为一亩,共133.33平方米。没有砌墙的那条边由等距木桩和尼龙绳网拉起简易的篱笆,直到与我家的东院墙汇合。篱笆以外归二爷爷家。


像寻宝一样,在韭菜畦附近,总可以在墙缝中觅得一把钝刀。细雨剪春韭,一把韭菜可以组合多少佳肴?一把头刀韭菜又曾带给人间多少欣喜?我和妹妹在那里摘下多少韭菜薹?似乎只有那溜矮墙和那把钝刀知道,它记得我们在墙畔度过的择菜时光,也记得我们做韭花酱的旧事。


前园东墙外,是我家通往外界的路,宽约3米,路边从两侧向中间挤压着蒲公英、车前草、灰菜、苋菜、蚂蚁菜、杨铁叶子、抓根草……无限葳蕤。然而,我们并不领情,路上的野草给主人平添了额外的烦恼,如果不收拾它们,高了密了,反使宅院荒凉寂寥,按母亲的说法——走了人家。 


雨后,母亲拎一只小板凳,从墙畔开始拔草。那些年,我在市里上班,离家二十公里,每个假日我都会回到乡下帮母亲做些什么。梧桐树盖如伞,乳黄色的桐花尚未褪尽,梧桐荚角紧赶慢赶,彩蝶翩然其间。一阵风过,几个雨点斜斜飞来,空灵地仿佛来自天外。梧桐树居右,靠着井台边一截矮墙,矮墙以下的梧桐树身覆满苔藓。墙东南住着从“边外”搬回来的老马家。


二爷爷家的大伯父回乡探亲,白衬衫,背带裤,半花的大背头,背着手,踱到我和母亲正在拔草的墙畔。“这么多年了,老家还是没有多大变化,大部分农民还在土地上挣扎……”大伯口中吐出的“挣扎”给人以居高临下之感,俨然已是外乡人。


我和母亲坐在小板凳上继续推进,草一小堆一小堆散落身后,沙土石子夯实的路面上裸露着一枚枚小坑。十指沾满草根上的黑色泥土,心头风一样漫过“人如草芥”四个字。


曾经,我穿过了怎样的黄昏和暮色,在夜来香绽放的墙畔采撷诗句,像萤火虫一样绕着墙畔游荡,只是我并不曾像萤火虫一样被孩子们关进葱叶,明明灭灭。


梧桐树下,坐在矮墙上奏响一支单簧管,惊起整个村庄的喜鹊和麻雀,许多墙畔的大树上都有它们用泥土和枯枝垒起的巢。


在墙畔,这个山谷中的村庄,无论后园、西园还是前园,目之所及皆是山峦。远山飘渺如雾的映山红和冬日的皑皑白雪一样,一眼经年,四季中的山峦不断变换着华美的袍褛。有那么几次,我成为那袍子上一枚小小的扣子或者其他什么。我爬到半山腰,在紫色的毛骨朵花(白头翁),抑或黄黄紫紫白白的野菊花间俯瞰我的村庄我的家园,几只芦花鸡在墙畔悠闲地走来走去,不时低头啄食几粒草籽,使得那些园墙格外生动。家园之中,辛苦操持的双亲期盼着我们快点长大。


当菜蔬和野草从晚秋的大地抽身,墙畔的繁华隐匿于梦境之中,只要一场北风一场大雪就淹没了石头的温热,墙成为石头的普通集合,清冷寥落,它们跟主人一样进入猫冬时节。


山前,山后,沿着那条唯一通往山外的出路,渐渐长大的我们越走越远,回家变得不再容易,而随着父母的搬离,我们几乎不再回去。我们的田园,我们的老宅,老宅中橘黄色的灯盏,房顶轰隆隆滚过的碾子,以及与旧时岁月息息相关的园墙逐渐退场。但我从不曾忘记那里,不曾忘记指尖和掌上泥土的温度。


而今,它们定然还在当年我熟知的时空中默然端肃,对着拂过山谷的风、湛蓝色的天空、寂静的枣树、雪白的云朵,复述着我们的过往岁月,直到把这些关于墙畔的文字送抵我的笔端。 


作者简介:王志宏,女,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生于辽宁省盖州市,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。作品散见于《散文》《鸭绿江》《星火》《辽河》等刊。出版有诗集《青青的窗子》,散文合集《蝴蝶的爱情》。 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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